有二设。本质上是无CP的。
灵感来自塞林格的破碎故事之心。
船长是个会爱人却不会只爱某一个的人。
Yet not a touch
0.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1.
认识杰克斯帕罗——哦,抱歉,是船长杰克斯帕罗——的人都会破口大骂他的唯利是图,胆小怕事,卑鄙无耻,热爱惹事生非,真捅出什么篓子又铁定第一个逃跑。
杰克鼓掌,说得太好了,他就喜欢看别人这幅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啊,别人又能拿他怎么样呢?抢了他的黑珍珠号又把他一个人扔到荒岛上?听完警告扭头用船桨打蒙他把他一个人留在叛徒中间?用美色作诱饵等他一上钩再迫不及待把他一个人铐在船上喂大海怪?对了,还有以吉比斯为首的,遇到困难一定会第一个抛弃船长的可靠船员们。
是的,杰克拿他们无可奈何,他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杰克可以杀死巴博萨一次,那是他应得的复仇权利,但是那个难缠的老畜生死都不能死个干脆,等他又仰着那张又丑又老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知道他们这段纠缠了大半辈子的孽缘又要纠缠下去。至于后面那对苦命鸳鸯,好吧,杰克得承认,他们命苦的根源一半来自宿命,另一半则来自于他。
杰克不止一次感慨过遇人不淑,他之所以那么混蛋一定是因为整天周旋于一群老混蛋和小混蛋中间,就算他已经混蛋到登峰造极结果他发现总有人能比他想象得还要混蛋。而他永远也不能拿这些混蛋怎么样,他乐于原谅他爱的人。天啊,他刚才是用“爱”这个词了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字典里还有这么娘娘腔的单词。
杰克怀疑自己和特纳家的人待得太久了,他们家祖传的浪漫像病毒一样令人闻之色变。杰克透过望远镜看到啃在一起的大特纳夫妇和牵着手的未来的小特纳夫妇,感觉胃口里翻江倒海。
“多么令人恶心的一幕!”
成双成对,他讨厌成双成对,因为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时另一半只可能是妓女、寡妇、饥渴难耐的贵族夫人或者什么的,更何况他喜欢三人行,这就意味着这个词出现在他身上的频率又少了大半。
杰克觉得他有一个很正当的理由来解释这种酸到冒泡的感情,他是海盗,还是船长,怎么能忍受一群忘恩负义的混蛋们拥有他所没有的东西?
这么一想,杰克觉得好受多了,人嘛,总要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才能活得舒坦,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更何况他拥有黑珍珠号,无数次与他分分合合最终又回到他手里的、独一无二的、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从今以后只属于他的黑珍珠。
杰克知道,只有大海才是海盗唯一的归宿。
2.
杰克曾经坐在伊丽莎白身边,递给她一瓶朗姆酒,目光游移,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问她要不要和他在这艘船上完成一个“结啊婚”之类的小任务,而他亲爱的丽兹像是嫌弃他常年不清理的口腔,厌恶地向后挪了挪身子给出一个标准答案,“不,谢了”。
说不受伤是骗人的,不过这种伤痛大概只比连续被两个妓女扇巴掌更痛一点。嗯……大概和威尔的一拳旗鼓相当。
杰克知道伊丽莎白对他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情,她爱他,也恨他。但那又怎样呢?杰克不觉得他坑伊丽莎白的次数比被她坑的次数少,更何况逢场作戏这种事他基本只赚不亏,何乐而不为呢。直到他真正品尝到她嘴唇的味道,杰克突然醒悟一切都太不值得了,他犯不着为了一个吻去喂大海怪。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在威尔和他的荷兰人号还在海上漂泊时,杰克曾一时兴起去看望了伊丽莎白。主要原因在于他的黑珍珠号又一次被某个地狱里爬出来的老妖怪拐了去。
我的天哪,他们居然还有了孩子!
杰克抱着襁褓中的小亨利,活像掐着一只刚出生的猪崽子。
“没想到那个小娘娘腔居然这么能干。”
杰克有点不情不愿,不过转念一想,虽然他在爱情的起跑线上输给了威尔,可他胜在无债一身轻。即使孩子的身体里流淌的是特纳家的血脉,可能把他抱在怀里的人却是他杰克船长。
“杰克!你把亨利掐疼了!!”
伊丽莎白尖叫,不肯再把孩子交付给杰克一秒。亨利在母亲怀中哼哼唧唧的,像是在酝酿一场疯狂的哭天喊地。
杰克皱着眉本能地后退一步,他可受不了任何歇斯底里的生物。瞧瞧那个五官团在一起的小怪物,长大肯定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伊丽莎白小心翼翼地抱着她的小天使——杰克更乐意称之为小海盗——摇摆着身体哼着歌。
杰克越听越耳熟,他不知道正常人的摇篮曲是什么曲调,但他熟悉这一首。
‘唷吼,唷吼,我的海盗生涯。
我们是恶魔,是害群之马,地地道道的大坏蛋。’
杰克翘着手指,随着伊丽莎白晃来晃去,时不时偷瞄一眼她的神情。她的眼神温柔又平静,再也没有愤怒和悲伤的浪涛。
杰克知道他再也没有理由来看望她了,他的海盗王一去不复返,最终只会被记忆的海风磨平棱角,一点一点慢慢消失。
‘干了这一杯,无愁也无忧。’
他们像是跳着一支杂乱无序的舞蹈,伴乐毫无美感,还掺杂着婴儿惹人烦躁的哭声。杰克的手始终停留在空中,最后的最后也没有落在伊丽莎白的肩头。
那便是他们上岸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面对面接触。
有的人的航海之旅已经结束,有的人的还未曾开始。
当杰克再一次被关在牢房里,看到一个鸡贼的大男孩低声询问着杰克斯帕罗的消息时,他知道,新的篇章已经揭开了序幕。
3.
有些人注定会成为海盗,这东西是本能,是宿命,你可以选择一时活得像一个好人,但不可能是一辈子。他说的就是威尔特纳。
海盗想要的永远是金钱美酒和女色,而威尔想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他的伊丽莎白。很奇怪是不是?他们拥有彼此,却从来不是全部。
威尔把自己灌个烂醉,嘴里还嘀嘀咕咕念着同一个名字。杰克觉得这是一个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他喜欢伊丽莎白,也喜欢威尔。他们一样的鲁莽愚蠢一样的勇敢坚强,对爱情忠贞不二,这使得杰克更加乐于周转在二人之间,做一个渔翁得利的坏人。
不过杰克有一点计算失误,他过分高估了威尔的酒量。这个可怜的大男孩像块用烂的抹布一样在猛烈的海风中飘忽不定。嗯,这就有点尴尬了,原本杰克计划着借酒助兴,趁着威尔喝得迷糊的时候骗他一炮,毕竟在这满船都是发馊的邋遢水手中间,只有威尔的脸可以用英俊帅气形容。
看看他越敞越大的衣领,啧啧,送上门来的美餐谁不要谁傻。
可是这个扮演了二十几年绅士的小铁匠显然还没练就一副海盗的酒量,杰克撑着摇摇欲坠的威尔叫苦不迭。
现在可好了,别说大小威尔都站不起来了,连杰克都——
一个海浪掀来,杰克被喝断片儿的威尔死死压在了身下。
操!
杰克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感觉有一架船锚给他压入不见天日的海底,他眼前一黑,不知道是被撞的还是被压的,现在他连最后一点性致都被压没了。
杰克冷静了一会儿,任凭死猪一样的威尔像一个巨大的擀面杖一下一下把他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压榨干净。他得想个办法从这个尴尬的处境逃脱出去,再把这个不知死活的水手扒光了捆在桅杆上晒成肉干当储备粮。
扒光了的威尔应该是一道不错的风景,杰克意淫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胸口一片湿热。
等一下,为什么是胸口?如果是裤裆他还能理解。
不不不,他杰克斯帕罗活了这么多年,上过的女人比这个性冷淡的铁匠看过的还多。别说眼泪,他连一句依依惜别的甜言蜜语都很少得到,多半都是粗鲁到他都听不下去的咒骂或者更加干脆的几个巴掌。
肯定是他想多了,看看这滔天巨浪,溅出几滴湿润了他的衣襟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杰克听到了细细索索的哭声。
操!
他又骂了一句。
他以为动不动就会掉眼泪的男人都是一群活在剧院里的戏精们,没想到这么稀有的动物还能出现在他的船上。
威尔含含糊糊颠三倒四嘟囔了好几个单词,杰克只隐约辨认出来几个。
伊丽莎白。当然。
父亲。肯定的。
罗盘。就知道这个混球从来没按好心眼。
还有杰克。
杰克感觉一阵呼吸困难。
哦,当然,肯定的。毕竟拯救伊丽莎白和老特纳的关键都在杰克身上,他是一把生了锈的钥匙,一个从不显灵的许愿池,却又像最后一根稻草般诱惑着每一位走投无路的落难者。
杰克闭上眼睛,两臂摊开,他开始细细盘算如何将一个清醒的威尔特纳拐上床去。
4.
杰克和巴博萨打了大半辈子,起初的理由千奇百怪,大到宝藏分赃小到红青苹果哪种更好吃,他们天生不对头,他们总想找个机会把剑捅到对方的肚子里。后来巴博萨的造反终于给了杰克一个正当理由去实施这项计划,然后他成功了。然后他发现他只成功了一半,那个老不死的混账竟然又有一天顶着一张褶子多到可以做千层饼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还不忘随时盯着机会重新夺走黑珍珠号,然后他又成功了。
从那时起杰克就信了一句话,贱人自有天收,他觉得除了老天怕是没有人再能收服这个往假腿里灌酒而不是藏刀的贱人了。
杰克以为,未来的很多年他都不得不忍受巴博萨的炫耀。听听!他的女儿可是一个计时女!这时候他一定要告诉他“我看过你女儿的内衣”。
杰克以为,下一次争夺黑珍珠号的理由就会成为谁在大漩涡里飙船的技术更好。
杰克以为,他总会有机会把巴博萨扔到无人岛上,到时候他一定会给他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
杰克以为,他们会就这样打一辈子。
他们争吵过,欢笑过,并肩作战过,相互背叛过。杰克骂他忘恩负义,巴博萨笑他贪生怕死。
杰克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有一种扭曲的、奇怪的、甚至恶心的默契,这种默契让他在某一时刻突然意识到或许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可以称呼巴博萨名字的机会,于是那个名字从他嘴中脱口而出:“赫克托!”
然后他看到他的敌人,他的朋友,松开救命的那只手,自长长的锁链飞身而下。大海在他身下波涛汹涌,仿佛一场盛大的归乡典礼。他终于重新回到毕生挚爱的怀抱。
人一旦有了弱点,那就是崩溃的开始。
或许这个弱点正是巴博萨一生中最伟大的骄傲和最后一点柔软的人性。杰克不懂,也不打算懂。
杰克觉得巴博萨这一生已经活够了本。他研究过星象,又成为了海盗;一辈子流连花丛,又获得了一个当计时女的女儿;他驾驶过黑珍珠号,也开过安妮女王复仇号;他吃了一辈子青苹果,还养了一只比他更恶心的猴子。
杰克想,这就是海盗的一生了。
活在海上,死在海底。没有比这更圆满的结局。
杰克想起了那些光辉灿烂的日子,阳光在巴博萨的发丝间跳跃,他伸出手,最后又收了回去。或许他有那么一两次为之心动过,一个坏透了的男人,一个棒极了的海盗。
运气一直不错,就是不如伟大的杰克船长。
5.
有人认为爱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生一堆孩子,也许真的是这样的。
但对于杰克斯帕罗而言,爱是想触碰又收回去的手。
爱是使人无坚不摧又不堪一击的秘诀。
6.
杰克站在黑珍珠号的驾驶台上,他头上是一望无垠的蓝天,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大海。船舵在他手中,未来在他眼前。
“我要去最爱的天边赴一个约会。”
载着无数人的雄心壮志,黑珍珠号再次开始了未知的旅程。